慢性肾衰是慢性肾功能衰竭的简称，是各种原发和继发性肾脏疾病发展的后期阶段，最终患者需进行透析或肾移植治疗，治疗费用巨大并且大多数患者生活质量低下。《黄帝内经》言：“邪之所凑，其气必虚。”在全国名中医、安徽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主任医师曹恩泽教授看来，慢性肾衰的病因是正气本虚，易感外邪而诱发加重，病程长、易反复、预后差。目前现代医学尚无有效疗法，中医药对于缓解和防治该疾病进展具有一定疗效，能提升患者生活质量，延缓透析时间。本期，《生命时报》特邀曹恩泽教授谈谈他的治肾养肾经验。

    祖辈行医，治肾有方

    曹恩泽今年82岁，出生在安徽歙（读音为shè）县，祖辈行医，是新安医学（自宋代发源至今，中国传统医学的重要组成部分）世家。“大学毕业后，我一直从事内科临床工作，通过学习新安医学典籍，结合自身临床实践，对应用新安医学治疗肾病有一些感悟。”

    固本培元，脾肾同调。“固本培元”是新安医学的传统学术理论，主张治病以调补气血为主导，强调调补元气，治法核心是以参（人参）芪（黄芪）为主药，以培补后天脾胃中气为主，兼补先天肾元。在“固本培元”学说的基础上，曹恩泽结合肾脏病的特点，创立“脾肾同调、清补相合”的“清补法”作为治疗慢性肾病的基本治法，该治法通过培补后天脾胃之本，以达到辨治肾病的目的，对新安医学“固本培元”学术理论做出了一定创新发展。“中医理论认为，五脏与五行相对应，五脏是一个整体。因脾为后天之本，肾为先天之本，故肾脏病虽发病在肾，但与脾胃密切相关。体现在生理上，脾之健运与化生精微（营养物质），需借助肾气的养护和温煦；肾中精气亦有赖于水谷精微的充养，才能不断充盈和成熟。在病理上，亦常相互影响，互为因果。‘百病皆由脾胃衰而生，药物的作用也依赖于脾胃敷布与转输’，但补肾养阴之品大多性味滋腻，容易助湿碍胃，脾胃之气不旺，则不能受纳运化吃入的食物而导致虚不受补，徒增其害。通过调理脾胃，可使‘胃气壮，五脏六腑皆壮也’，从而达到‘补后天以养先天’防治肾病的目的，故肾病辨治应注重培补脾胃。”曹恩泽说道。

    化瘀通络，创新思路。根据新安医家“湿热致病”理论，曹恩泽提出“湿热血瘀为慢性肾病急性加重之病机”“化瘀通络法需贯穿肾病治疗始终”和“从三焦辨治慢性肾衰”新思路， 创立“清补法”“清降法”等中医肾病治法。慢性肾衰由于肾病及脾，升清降浊的功能失常，脾胃易受损，故用药需能顾护脾胃，平素用药多选“清轻”之味，不喜用温燥厚味滞重之品。其立“清”法与“补益”“降浊”法相合，而成“清补”和“清降”法，其“清”法则含“用药轻灵”之意。慢性肾衰早期，立“清补”法治本为主，“清降”法治标为辅。在慢性肾衰发展至中后期，当立“清降”治标之法为主，“清补”治本之法为辅，祛除体内湿浊溺毒之邪，缓解慢性肾衰病程发展。

    曹恩泽在长期诊治肾病的临床实践中，认识到各种慢性肾脏疾病虽然有病因、病程和发病阶段的不同，但其基本病机主要是本虚标实证，待发展至慢性肾衰阶段，其基本病机则转化为脾肾亏虚为本，浊毒瘀血蕴结弥漫三焦为标，尤其是浊毒弥漫三焦为其病机之关键。由此，曹恩泽提出了从上（心、肺）、中（脾、胃、肝、胆）、下（肾、大肠、小肠、膀胱）三焦辨治慢性肾衰的法则。依据瘀、浊、毒邪侵犯三焦的不同症状，分为湿浊毒邪上犯心肺、侵犯中焦、潜入下焦三型，分别予以辨证论治。

    几个行为伤肾

    现代社会，随着人们生活环境和习惯的巨大变化，各种原发和继发性肾病的发病率逐年升高，最终导致慢性肾衰竭。平时生活中，常见的一些伤肾行为主要有睡眠时间减少（熬夜）、高蛋白高糖高脂食物摄入过多、运动减少、抽烟酗酒和劳累过度等。

曹恩泽提醒，慢性肾脏病患者有年轻化趋势，这与生活中过多使用劣质美白护肤品、减肥药、染发剂等有关。例如，不少女性都喜欢化妆，尤其偏爱美白产品。然而，如果长期使用一些劣质美白产品，不但无法变美，还会对肾造成伤害。原因是美白产品中大量的铅与汞容易损害肾功能。

    想长寿，养好肾

    肾是先天之本，中医认为，先天肾元或肾精充盛与否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人体的寿命长短。中医理论认为，肾主水、主纳气、主藏精。中医里讲的肾藏精，由两部分构成：先天之精和后天之精，先天之精是父母给的、遗传的，是传家宝；后天之精是吃的食物通过脾胃运化变成了水谷精微，水谷精微供养五脏六腑，五脏六腑宝贵的物质就藏在肾里。“长寿的人，肾都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。”临床中，曹恩泽非常注重用药方法，常有以下辨证搭配。

    大黄降浊解毒。大黄的用量应使患者服药后便质溏软，大黄不仅通腑，而且具有清热解毒、活血化瘀的功效。

    健脾补气药。常选生黄芪、苍术、白术、太子参、淮山药、白扁豆、薏米、茯苓等，其中重用生黄芪，其性甘微温，益气生津、达表固卫。曹恩泽建议肾病患者少用人参、党参，其药性峻烈，用后可能会阻滞气机运行，不如太子参性平清淡，且气阴双补。

补肾养阴药。常选枸杞子、早莲草、女贞子、桑葚、菟丝子、生地黄等。

    温补肾阳药。常选菟丝子、仙灵脾、益智仁、骨碎补等平补之品。

    活血化瘀通络药。常选用丹参、丹皮、莪术、川芎、泽兰、地龙、蝉蜕、全蝎等。慢性肾衰多病程久长，根据中医“久病入络”理论，此时病邪已伏藏于肝肾血络之中，唯有虫类药物可疏经络、理气血、起沉疴，临床效果较好。

    与此同时，曹恩泽认为，补肾可借助于饮食，“黑色入肾”，他推荐了三种常见的黑色补肾食物。

    黑芝麻。作为“八谷之冠”，黑芝麻补肝肾、益精血、润五脏、填脑髓。《本草纲目》记载：“服（黑芝麻）至百日，能除一切痼疾。一年身面光泽不饥，二年白发返黑，三年齿落更生。”现代营养学研究证实，黑芝麻含钙量远高于牛奶、鸡蛋，又富含不饱和脂肪酸，特别适合中老年人。

    黑桑葚。桑葚能滋阴补肾、生发乌发明目、增强免疫力。

    黑豆。“常食黑豆，可百病不生。”曹恩泽说，黑豆外形与肾脏相似，同时也是补肾的一种好食品，特别适合肾虚阴亏者食用。

培养自己的“规律”

  “疾病的发生与时代及社会生活发展紧密相关。现代人由于生活和工作环境变化，导致很多疾病年轻化。”曹恩泽呼吁，顺其自然、张弛有度是万物生存的规律，人体也不例外。想要健康，就要培养自己的“规律”。

    合理饮食：以优质蛋白、维生素为主，配合低盐低脂低糖的饮食摄入原则，做到定时定量，不可暴饮暴食，尽量少吃膏粱厚味。

戒烟少酒：吸烟不仅有害健康，还污染环境，祸及他人。饮酒应有度，超量有害。

    作息有时：充足的睡眠是人体的自我修复过程，尽量能早睡早起，睡好子午觉。

    二便通畅：保持大小便通畅，可排出体内代谢废物。

    劳逸结合：劳力过度伤气，久之则气少力衰、神疲消瘦。人若长期不劳动，又不从事体育锻炼，易使人体气血不畅，脾胃功能减弱。所以，需劳逸结合，动静相宜。

    情绪稳定：热爱自己的工作；对生活有浓厚的兴趣，心胸开阔，性格开朗；能和多数人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，对社会环境有较强的适应能力。

    培养业余爱好：如摄影、游泳、散步、旅行、下棋、绘画、烹饪、体育运动等，以转移情绪，冲淡生活中不悦之事，保持身体与心情的舒畅。

    曹恩泽教授的养肾经

   《黄帝内经》中有一段话，原文是“上古之人……食饮有节，起居有常，不妄作劳，故能形与神俱，而尽终其天年，度百岁乃去。”这就是老祖宗给后人留下的养生原则。我基本按照此法则规律安排自己的日常生活，注意休息，一日三餐规律定量，不刻意吃所谓的补品，不抽烟，尽量不生气，坚持适量运动以不劳累为度。

    勤按摩。保肾护肾，可通过按摩特定穴位起到一定效果。常用的保肾穴位有涌泉（位于足底部，蜷足时足前部凹陷处）、照海（位于足内侧，内踝尖下方凹陷处）、太溪（位于足内侧，内踝后方与脚跟骨筋腱之间的凹陷处）、关元（位于脐下三寸处）和肾俞（第二腰椎棘突下，督脉旁开1.5寸处）等。

    吞津。口腔中的唾液分为两部分：清稀的为涎，由脾所主；稠厚的为唾，由肾所主。可以做一个实验，口里一有唾液就把它吐出来，不到一天时间，就会感到腰部酸软、身体疲劳。这反过来证明，吞咽津液可以滋养肾精，起到保肾作用。

    不熬夜。充足的睡眠对于气血生化、肾精保养起着重要作用。临床发现，许多肾功能衰竭的患者有熬夜过度、疲劳过度、睡眠不足的经历。特别在冬季，因天气寒冷，夜长昼短，中医养生讲求“早卧晚起，必待日光”，所以我们要遵循“早卧晚起”的养生法则，养精蓄锐，尤其是肾病患者不宜贪黑熬夜。

    来源：环球时报健康客户端 特约记者陈小飞、吕勇、张博